分明在不久前,人们还在厚厚的棉絮包裹中揣着手吐着哈气反复吟诵着“冬天来了,春天还会远吗?”的希冀与期盼,一晃眼,春天便悄然转身,迈着轻盈而柔软的步子飘然而至。
最是人间四月天,恰是人间四月天。站在四月的春天里,带着春天的口吻轻轻地哼着春天里的歌谣。
那柔柔的白,那嫩嫩的黄,那浅浅的绿……每一种颜色都翩跹着一个曾经沉寂着的五彩斑斓的梦;
那抽芽吐叶的小草,那随风轻舞的枝条,那熏得游人醉的暖风……每一次拂动都绽放着一缕春暖花开的满是芬芳的甜美;
那冰释后灵动的小溪,那润物细无声的春雨,那忙趁东风放纸鸢的孩童……每一季复苏都飞扬着一份生命极其可爱的欢悦和感动。
以前固执地坚持不喜欢春天,只因春天会为自己的皮肤带来不知名的过敏源,但终究抗拒不了那铺天盖地的盎然的生机、沛然的活力的吸引。
徜徉在四月的长廊里,不禁想起一代才女林徽因的诗作《你是人间的四月天》:“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/笑响点亮了四面风/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。……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/是燕/在梁间呢喃/你是爱/是暖/是希望/你是人间的四月天。”这位生于四月清心素雅轻灵睿智的“林下美人”从此染就了春天最明亮的色彩,以一生的才情镌刻了一阙“一身诗意千寻瀑,万古人间四月天”的绝代风华。
采撷着四月的风景,我乐此不疲,有流转的画意,有深挚的诗情,有动人的故事,有隽永的真理。
近些日子,花园中的玉兰树开花了,那一树的白,透着淡淡的粉,一团一团地簇集起来,倒也倾泻出一片绚烂。儿子天天看到后大叫着,以他惯有的抒情风格,天真地说道:“妈妈,这粉,一大片一大片的,实在好看,我们拿相机拍下来吧。”身旁已驻足了几位路人,也在欣赏着她的繁华。但我丝毫感觉不到她的得意或张扬,一如既往的在冷艳中守护着神圣的静穆,我觉得她像极了一位绝尘孤傲的女子,宠辱不惊,仿佛热闹是我们的,和她毫无相干。“你见,或者不见我,我就在那里,不悲不喜/你赞,或者不赞我,花就在那里,适时而开届时而谢”,当真做到了默然相爱寂静欢喜。
想起《离骚》中的句子:“朝饮木兰之坠露兮,夕餐秋菊之落英。”此中“木兰”便指玉兰,原来你早在历史的源头留下了高洁孤傲沉静安稳的美名,穿越时代的长河,一路开来,续写着亘古的性情。
看看喧嚣的周遭,幽处难寻。人们戚戚于贫贱,汲汲于富贵,斤斤于得失,在一味的盲从中,在匆匆的追逐里,或许也该停一停脚步,回头检视那原本清净澄澈简单的心田,是否已经杂草丛生,是否已经尘垢满怀。
恰是人间四月天,我愿做个虔诚的信徒默默参悟着春的禅机。
有人惆怅春的美好实在难留,确实,自然中的春天只有一季,生命中的青春也只有一回,我们生命中最辉煌的时刻亦如这最美的四月天也只有这么一段。有朋友感喟:“我的春天即将离去,春游的梦怎么那么遥远?”其实,花开自有花谢,花谢凋落的却绝不是死寂与终结;春住自有春离,春离捎走也的绝不是会开花的梦想。于是,我鼓励自己,也劝告别人,诗意地栖居大地,诗意地看待生命,看待青春;淡然地看待成败得失,看待生死关劫。因为,有一种春天是永存的,那便是从心灵滋生出来的,心中有千红万紫,天下何时没春在?
闭着眼睛,沐着阳光的和煦,尽享那鸟语花香的人间四月天……